本期看点
2019年8月2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上的讲话指出，“要形成几个能够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源。”“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区域集中，形成以城市群为主要形态的增长动力源，进而带动经济总体效率提升，这是经济规律。”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高度重视成都工作，支持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亲自谋划和推动下，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成都被确定为“双核”之一，被赋予国家重大战略使命。成都在国家发展全局中的战略位势不断提升，重要战略支点作用更加凸显。省委对成都发展寄予厚望，希望成都勇挑重担、自我加压，舞好全省发展的“龙头”。市委十三届十次全会《决议》提出，要牢牢把握走好新时代赶考之路的关键重点，准确把握城市发展的时代机遇和责任使命，着力提升战略位势和发展能级，加快推进超大城市治理现代化，深入实施幸福美好生活十大工程，切实增强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提升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是世界城市发展的普遍规律，是应对城市激烈竞争的迫切需要。新时代新征程，成都如何在担当战略使命、服务发展大局中找位置、强担当、作贡献，打造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如何以深层次改革破解发展难题，更好融入国家发展战略、提升战略位势和发展能级？《理论周刊》本期专访著名经济学家贾康，谈成都如何把握新时代发展机遇，提升城市发展能级。
专家简介
贾康
第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政协经济委员会委员，现任全国政协参政议政人才库特聘专家，财政部原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北京市、上海市人民政府特聘专家，福建省、安徽省、甘肃省人民政府顾问，西藏自治区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咨询委员，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国家行政学院、南开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等高校特聘教授。
中国城市如何在全球发挥影响力
成都日报：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世界城市格局更替中，中国城市日益走向世界舞台。中心城市如何准确定位，着力提升国际化水平，占有全球生产网络关键节点？
贾康：城市在发展过程当中，也处在竞争之中，这是一种越来越被纳入全球化背景的竞争。这种竞争归根到底是在人口、资源、环境等因素的综合制约之下，由宜居和宜业程度综合而来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的竞争。
人类社会发展最近几百年的主潮流，是工业化带动城镇化，这是普遍规律。中国在改革开放后，经济明显加速，成为世界工厂，人均收入向高收入国家迈进，在这过程中，中国城镇化率一路提高。当下，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超65%，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超45%，相差20个百分点，反映了经济发展过程中城乡分治格局还没有改变，大量“农民工”及其家人户籍还在农村，无法享受所在居住地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待遇。消除城乡二元结构，户籍制度改革等配套改革需要攻坚克难。
中国城镇化正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按照国际经验，到了70%左右的城镇化水平以后，城镇化发展过程仍会继续，但它的速率会降下来。在这个经验性的命题之下，所谓新型城镇化的意义，可以放在现代化战略全局中间给它做一个必要的概括：我们的现代化是在“大踏步赶上时代”的过程中缩小和走在前列的发达经济体的距离，我愿把它表述为是工业化、城镇化、市场化、国际化、信息化，以及法治化、民主化的合流，这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主潮流。中国大踏步地赶上时代，把这几个方面合流而成的大潮流把握好而往前推进，城镇化便提供了其高速发展期仍然相当可观的经济社会成长空间。合乎逻辑地，中国在弥合二元经济走向现代化的发展中，城镇化是我们的一个动力源和增长引擎。
任何一个被称为某城市的地方政府辖区，或者是这样的一个单元，必然有所谓中心的作用和效力。所以在可持续发展方面，首先要讨论它的中心作用和效应，和是否能够比较好地发挥出来。
这种中心，我们也必须承认有区域性和全国性之别，而且中国的某些城市现在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要发展成为世界性的中心城市。国际化程度较低，是制约我国城市在全球城市比较中发挥重要影响作用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中心城市的作用和效应能不能合理定位，能不能发展出来，当然要密切关联到它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和竞争力。
创新引领中心城市高质量发展
成都日报：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为承载发展要素的主要空间形式，要走合理分工、优化发展的路子，形成几个能够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源。”如何提升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的综合承载力和能级？
贾康：“十四五”期间，中心城市、都市圈和城市群等所构成的空间动力系统，将成为引领带动高质量发展的新型动力系统。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要崛起成为中国新的增长极，需要发挥极核城市的集聚效应、辐射效应。
中心城市发展的潮流不可逆转。这是我们弥合二元经济过程中不断形成巨大需求、引发对应供给的一个强劲动力源。我国大大小小的中心城市未来几十年间，要接纳接近4亿人从农村进入城镇，而且要让他们尽可能顺利地成为新市民，享受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待遇，这个巨大需求的释放和有效供给互动的过程，正是弥合二元经济的过程。需要一轮一轮建成区扩大、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升级换代，一轮一轮产业互动的产业升级，特别是现代服务业在中心区域要更加繁荣，能够提供多样化的有效供给，还有一轮一轮的人力资本的培育。这些需求对应的供给，就是中国现在坚定不移拥抱全球化所面对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和本土之外全球市场结合而可能形成的供给，这样的供需互动所形成的经济循环，使中国有希望走出一条和平发展、和平崛起之路。
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的能级，体现在对周边和更广阔区域的拉动、辐射、协同、赋能、共融等效应。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为例，如果没有成都和重庆这两个发展高地，经济圈中部地区一般就只能寻求常规发展；但有了两个高地的带动，经济圈中部地区反而可以同时和成都、重庆形成更紧密的互动，充分把握产业发展中的需求，形成自己的比较优势，成为成渝两地产业链上或产业集群中不可替代的一环。
成都作为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城市，有城乡融合发展的良好基础，生态环境发展好，慢生活、休闲文化特色鲜明，高新技术产业加快发展。成都地处西部，但具体表征上并不一般性地代表西部，而是要按照国家战略部署，打造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并且发展成为越来越受关注的公园城市示范区。成都在区域竞争、城市竞争中，要具有和更加弘扬自己的特色与优势。要贯彻落实好“五位一体”总体布局要求，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更多地注重从供给侧入手塑造新的动力源，形成支撑经济转型升级的混合动力体系。要以创新发展作为第一动力，推进制度创新、管理创新、技术创新带动协调发展、开放发展、绿色发展，落到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需要的共享发展的归宿之上。
首先，要以制度创新为龙头，打开管理创新和科技创新的潜力空间。构建城市的高质量发展局面，其关键要领是在改革中攻坚克难，进一步解放生产力，以实质性的制度创新打开科技创新和管理创新的巨大潜力空间，带来全要素生产力的释放。从一定意义上讲，“制度高于技术”， 即只有紧紧抓住抓好制度创新，才能充分打开科技创新的潜力、活力空间，落到实：投融资制度、税收制度，以及科研体制、教育体制等方面的改革问题，是多方面问题汇合局面中如何纲举目张的重大问题，是必须抓住的首位要领。
其次，要发挥管理创新的重要支持作用。按照系统论思维，做好城市发展转型升级的顶层设计规划，充分重视由人口规模发展、企业生产经营与社会活动的交叉和聚集所形成的区域内、区域间集合发展动力，进一步形成产业集群所凝聚的规模经济效应，并充分体现和发挥城市功能自身的可持续性及其向周边的影响力与辐射力。在制定顶层规划之中，要坚持“多规合一”，做好国土空间规划，统筹经济社会发展规划、产业布局规划、公共交通体系规划、环境保护规划等多种规划的高水平配套关系，一张蓝图干到底，将保护性空间、开发边界、城市布局合理化等综合而成城市升级动力源，实现高质量发展所客观要求的“新旧动力转换”。
第三，必须在信息革命时代充分发挥科技创新的赋能作用。要认识和发掘“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放大、乘数效应，让千千万万的企业都发挥创新的主动性和创造力。在整个经济活动中，供需活动循环形成一个生态链。在产业生态链中，大、中、小微企业要相互依存，共存共荣，就像林木群，有高大乔木，也有地面上的花卉小草，是共同形成的生态圈。成都在产业“建圈强链”中，要重视以壮大产业链为重点，以科技创新的成果应用赋能产业发展，基于“共同成长”的共赢理念与“产业链”的共赢机制，注重大中小企业相互依存、共荣而生；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新趋势，积极促成“生态链”的升级成长，大力培育专精特新企业，让成都实体经济从微笑曲线的中低端向左右高端抬升。
守正出奇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成都日报：成都如何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持续推进发展方式转变、经济结构优化和增长动力转换，将要素集聚增长的基础优势转化为城市经济增长的发展优势，实现城市能级不断迈上新台阶？
贾康：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的种种不确定性面前，中国怎么样把握自己的确定性，怎么样进一步按照现代化战略，通过和平与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愿景，这是我们现在要抓住的核心问题。在这个核心问题上，中央已明确给出推进路线上的一个基本概念，就是打造现代化经济体系，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
党中央、国务院反复强调形成高质量发展的新旧动力转换。新旧动力转换中的新动力，应从何而来？这要求供给侧可运用的各种要素有更高水平的新的组合。要通过结构优化为主的深化改革和高质量发展，实现在原有发展基础上的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新型城市化进程中，怎么样防止和克服城市病，怎么样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过程中控制和消除发展的结构失衡、失调？必须领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线上的实质性要求，把握它的内在规律。这要求我们必须“守正出奇”地创新发展。“守正出奇”，这个带有哲理意味的表述之下，是指把有效市场和有为、有限的政府作用结合在一起，这应是发展新经济，创造新动力中的基本要领。
所谓“守正”，就是认识、顺应和敬畏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在中国经济新旧动能转型的过程中，除了要守住“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条规律外，还不能止步在应用于一般市场经济的常规发展经验，必须以政府理性的供给管理，在承担一定风险的情况下，寻求出奇制胜的创新型超常规发展。城市的发展要有产业支撑，需要尽可能高水平的创业创新环境。要以基础性的制度建设，在改革的深水区攻坚克难，形成高标准法治化营商环境，这样对产业链、供应链的现代化合成一种全要素的支撑。政府的作为，必须有事权清单，法无授权不可为，而且有权必有责，追求综合绩效，事权清单后面要跟着责任清单，配之以全面的绩效考评来问责和实行奖惩。
所谓“出奇”，就是“政府更好发挥作用”要有一个在自己辖区高水平、超常规、可持续的定制化解决方案。城市转型发展，要从产业经济视角的产业生态链打造开始，让产业集群构成内部接受与外部联动的机制。在尊重市场、顺应市场、敬畏市场的同时，政府还要积极培育、建设市场，弥补市场的缺陷，以产业政策和技术经济政策匹配上好的机制来实施必要的供给管理。
开辟绿色低碳发展新赛道
成都日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明确要求成都要以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为统领，目的就是要支持成都以新发展理念引领区域经济人口承载能力提升。成都如何先行探索，提升战略位势和发展能级？
贾康：中央对成都探索超大城市转型发展新路径寄予期望，希望成都以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为路径，更好引领区域发展、服务国家战略。成都常住人口规模超过2000万人，城乡发展基础良好，产业集群加快推进、基础设施加快完善，提升成都的发展水准，客观上需要顺应国际现代化大都市的发展规律，加快高质量发展。
一是要坚持系统思维。公园城市示范区建设是系统工程，成都可以进一步总结已有的发展经验和战略规划设计，借鉴国内外其他城市和区域发展中的经验，同时要注意分析研究和警惕一些负面教训，全面提升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超大特大城市功能。
二是要解放思想积极先行先试。要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进一步优化治理，解放生产力。应注重以制度创新，带出科技创新和管理创新潜力充分发挥的更好局面。成都要准确把握战略发展机遇，做好规划布局，充分发挥市场主体的作用，在政策性金融等方面先行先试，在城市功能优化、产业结构调整等方面引导带动市场主体深度参与。
三是要开辟新赛道。绿色低碳发展，关系可持续发展、高质量发展，是中国推进现代化进程必须实现的命题。在绿色低碳的发展取向上，成都在公园城市示范区建设中要合理布局产业新赛道，抓住数字化创新，发挥乘数放大效应，将城市的发展和宜居宜业环境友好示范效应不断扩展，努力在“双碳”时代开辟新赛道、厚植新优势。要调动辖区内高校、科研机构等方面力量，找到更好的发力点。同时，注重进一步吸引人才，也包括运用智库“外脑”，抓住世界绿色低碳发展的前沿成果，从而形成合力，推进成都高质量发展、升级版可持续发展，探索城市绿色低碳转型的新路径。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记者 陈伟
成都如何提升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
中央部署
到2035年，建成实力雄厚、特色鲜明的双城经济圈，重庆、成都进入现代化国际都市行列，大中小城市协同发展的城镇体系更加完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基本实现，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基本建成，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优势全面形成，现代产业体系趋于成熟，融入全球的开放型经济体系基本建成，人民生活品质大幅提升，对全国高质量发展的支撑带动能力显著增强，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活跃增长极和强劲动力源。
—— 2021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
到2035年，公园城市示范区建设全面完成。园中建城、城中有园、推窗见绿、出门见园的公园城市形态充分彰显，生态空间与生产生活空间衔接融合，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全面建立，绿色低碳循环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城市建设运营模式全面形成，现代化城市治理体系成熟定型，人民普遍享有安居乐业的幸福美好生活，山水人城和谐相融的公园城市全面建成。
——2022年3月16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官方网站正式发布的《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总体方案》
省委要求
谋划推动成都现代化建设，必须放在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背景和实践要求中来审视，准确把握、抓住用好全球格局调整和技术产业变革带来的新机遇，国家区域发展战略实施带来的新机遇，四川“一干多支”发展战略实施带来的新机遇，以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为统揽，以新发展理念为“魂”、以公园城市为“形”，推动城市发展由规模扩张向内涵提升转变，坚定推动高质量发展，力争早日迈入世界级城市行列。
——2022年1月18日，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彭清华在参加成都代表团审议时指出
成都贯彻
要牢牢把握走好新时代赶考之路的关键重点，准确把握城市发展的时代机遇和责任使命，着力提升战略位势和发展能级，加快推进超大城市治理现代化，深入实施幸福美好生活十大工程，切实增强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中国共产党成都市第十三届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决议》（2021年12月28日中国共产党成都市第十三届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