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家战略使命中强担当

http://www.scol.com.cn(2022-4-20 16:46:01)  成都日报  编辑:盛飞

投稿邮箱:scolpl@163.com作者:陆铭
作者:陆铭   投稿邮箱:scolpl@163.com
  本期看点

  国家战略有着鲜明的发展导向和强力的政策支持,是城市发展壮大的决定力量。融入国家发展战略,是新时代实现成都高质量发展的重大机遇和不竭动力。进入新时代,“一带一路”建设、长江经济带发展、新时代西部大开发、西部陆海新通道建设等国家战略交汇叠加,特别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赋予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的时代使命,其战略牵引力、政策推动力和发展支撑力前所未有。省委提出实施“一干多支”、推动成德眉资同城化、建设成都都市圈等发展战略,前所未有拓展了成都发展空间。这些重大发展战略,开辟了新时代成都发展新格局。

  当前,成都已站上新的历史起点,担负着服务国家发展战略、引领区域发展、提升极核主干功能等多重历史使命。新时代新征程,成都如何坚定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指引的方向奋力前行,始终胸怀“两个大局”、心系“国之大者”,按照省委关于“更好融入国家发展战略、提升战略位势和发展能级”的要求,在担当战略使命、服务发展大局中找位置、强担当、作贡献,努力把握新机遇、开创新局面、实现新发展?如何自觉树立从全局谋一域、以一域服务全局的大局意识,加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战略性布局、整体性推进,加快提升要素集聚、产业支撑、创新驱动、开放引领力和宜居宜业水平,为服务国家战略全局和全省发展大局作出更大贡献?如何站位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战略全局,加快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现代化城市发展新路子,为全国超大特大城市走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有益经验?从本期起,《理论周刊》推出迎接市第十四次党代会特别策划,邀请权威专家从全球视野、全国高度,对成都未来发展建言献策。本期主题是国家战略视野下的成都使命。

  专家简介

  陆铭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城市治理研究院研究员、上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研究员。曾担任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咨询专家。学术畅销书《大国大城》的作者。担任《经济学(季刊)》副主编,Asian Economic Papers (MIT出版社)编辑和《世界经济》等期刊编委。研究领域为中国经济、城乡和区域经济发展、劳动经济学。

  中国超大特大城市发展新趋势

  成都日报:从全球城市发展趋势、中国城市发展格局来看,城市发展需要顺应哪些规律?

  陆铭:城市发展主要有以下三条规律:第一,城市化率会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伴随制造业和服务业比重上升,农业比重逐渐下降,经济进入后工业化阶段,将会加快城市化进程。当前,中国已进入服务业占比持续上升,制造业的就业比重和在GDP中的占比开始下降的阶段,城市化水平持续上升。第二,经济和人口会逐渐向以大城市为核心的都市圈集中。大城市产业主要包括科技、创新、研发、设计、金融等生产性服务业,以及文化、旅游、休闲、餐饮等生活性、消费性服务业,形成强大规模经济,在引领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中心度会持续提高。第三,特大和超大城市人口高度集聚。随着服务业加快发展,导致一些大城市进入到后工业化阶段后,逐渐出现人口从向外疏散转向中心城区重新集聚。在我最近要出版的一本书里,我把这三个规律总结为四个字:“向心城市”。

  驱使“向心城市”规律背后的经济学原理,是因为超大特大城市的规模经济效应。在规模经济效应中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体现是人口密度。在农业社会,人口密度不高,大家分散在自己的田间作业,人跟着土地走,哪里有地、哪里有自然资源,人就到哪里去。进入工业社会,制造业的生产流水线需要人口集中。社会分工不断深化,制造业驱动的城市也需要有相应的服务业来为生产和生活配套。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进一步提高,人的需求会逐渐从基本的温饱需求,转向消费更高质量和更多样性的服务需求。其中既包括普通的生活服务业,也包括文化、会展、旅游、演艺、娱乐等更多精神追求。但服务业产品大量是不可运输的,需要在面对面中完成,这时,具有更大规模人口、更高人口密度的超大特大城市,包括人口更高密度的中心城区,在提供更高质量和更多样性的服务上具有优势,这就是这些规律背后的逻辑成因。

  高质量打造“第四极”的极核

  成都日报: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我国经济发展的空间结构正在发生深刻变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为承载发展要素的主要空间形式。”在“中心城市-都市圈-经济圈-发展全局”的战略闭环中,成都等国家中心城市承担着哪些新的发展使命?

  陆铭:在城市发展过程中,的确会出现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就是城市和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和分工会进一步深化,这个道理也不复杂。在一个经济发展比较初级的阶段,不管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产业链不长,经济关联往往局限于本地。比如像制造业,当产业链不是很长时,一个地方可以专门只生产一个产品,跟其他城市可以没有相互交流和分工。比如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浙江块状经济为代表,一个小县城甚至一个小村落里,可以单独生产小五金、领带、鞋子等产品,产业链不长,所以城市和城市之间的分工没有那么强。用学术话语来讲,就是没有形成强大的集聚效应。随着经济发展到更大规模生产和更深化的分工阶段,城市和城市间的分工更明确、更重要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汽车产业既需要钢铁、橡胶等原材料,又需要前端的研发设计、中端的制造、后端的销售和维修。再比如说生物医药产业和机器人产业,研发在核心大城市,但下游的生产可能放在周边一个中小城市。所以在这个阶段,中心城市和其周边的中小城市,结成了经济上更加紧密联系的城市群来共同发展。中心城市的核心竞争力实际上体现在两个方面,就是产业链的两端,包括前端的研发、设计以及后端的销售服务。中心城市的生产性服务业,会服务于周边中小城市的制造业。同时,中心城市还会在销售、服务等方面,具有强大优势,因为它更加接近国际国内市场,有更多的人才来提供后端的产品服务、销售商贸等功能。

  与此同时,中心城市的文化娱乐、旅游、餐饮等生活性服务业具有更高质量、更多样性,吸引周边中小城市居民集聚,享受更便捷、更高质量、更多样性的服务。随着人口加快集聚,中心城市和周边城市就会形成都市圈。中心城市更专注于服务业,都市圈范围内的其他中小城市,跟中心城市配合,或提供居住功能,或提供部分制造业功能。都市圈的大小,跟中心城市所能够形成的竞争力大小有关,如果竞争力强,集聚的产业多,相应的都市圈范围大、人口多,几千万人口都有可能;如果中心城市的竞争力不强,集聚的人口可能在都市圈范围内只有几百万、千万人口的级别。相应的辐射范围,或者说都市圈的半径,可能也只有30公里到七八十公里不等。在城市群外围,通常来讲,产业格局主要是发展农业、生态和人文旅游、自然资源产业,当地的服务业主要为配套这些产业,既服务当地居民,也可服务中心城市居民。这样,就形成了中心城市带动形成都市圈,进一步带动周边的中小城市制造业,再进一步辐射到更远地方的农业、旅游、自然资源等产业,从而形成城市群发展态势。

  成都是中国西部重要的国家中心城市,和重庆作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极核”,共同加快形成引领中国经济增长的“第四极”。成都在国家战略中所处的区位条件对成都的发展非常重要。对于成都来讲,打造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这是成都在新时代重要的战略使命。

  探索超大特大城市转型发展新路径

  成都日报:我国已经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这对超大特大城市转型发展提出了哪些新课题?当前,成都正处于城市能级跃升期、发展方式转型期、动力转换攻坚期、改革创新关键期、现代治理提升期,如何探索超大特大城市转型发展新路径?

  陆铭:我认为超大特大城市转型发展,关键还在于转变发展理念。

  首先,不能再把超大特大城市当作是一个城市经济体看待,而应看作都市圈。中国城市辖区大,不管是地级市还是直辖市,辖区面积和人口,是国际上其他城市不可比的。中国的地级市和直辖市,是多个区(市)县级行政辖区组成的集合体,实际上已具有都市圈的特征。成都代管的都江堰市等县级市,实际是基本经济功能独立的城市;成都天府新区、东部新城实际也具有相对独立的经济功能。一些比较大的超大城市,甚至不应局限在自身发展,而应跟周边其他中小城市共同发展形成一体化的都市圈。

  其次,要加快推进都市圈一体化发展,更好发挥中心城市引领区域经济发展的增长极功能。国家层面先后批复南京都市圈、福州都市圈、成都都市圈等发展规划,目的是推动中心城市往都市圈一体化发展方向迈进。传统的行政体制,以行政管辖边界来进行规划,导致行政管辖边界与紧邻城市形成规划分割;传统户籍制度影响下,教育和医疗等公共服务,没有完全按照常住人口来进行配置,存在公共服务不均等化现象。基础设施特别是轨道交通,从中心城区往外出发,在都市圈范围内,还没有形成足够覆盖和一体化,这些都是当前都市圈发展中需要解决的突出问题。成都要提升中心城市能级,要超越城市发展边界,应特别注重都市圈基础设施、人口增长、产业发展、公共服务等一体规划和建设。

  第三,要推进都市圈产业一体协调发展。在都市圈发展态势之下,中心城市产业结构高度服务化,中心城市郊区可能会布局一些制造业,但大量的制造业布局在都市圈范围内100公里左右的周边中小城市。都市圈城市产业要坚持协调发展,制定产业发展一体化规划和考核机制。避免城市和城市之间分工不足、重复建设。要优化都市圈产业分工。中心城市功能多向产业链的前端进行转移,形成能赋能于城市群的先进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尤其在研发、设计、会展、金融、贸易、商业等产业领域赋能都市圈城市的制造业。

  那么,具体到成都来说,如何探索超大特大城市转型发展新路径呢?

  一是要“扬长”。在中国的超大特大城市里,成都生活宜居、生态环境保护较好,文化产业和休闲消费产业发展质量高,城市开放包容。成都要进一步提升这些城市优势。

  二是要“避短”。要进一步做好职住平衡。从我的观察角度来讲,有大量的成都市区人口长途通勤,这种职住分离的现象,其实是跟公共服务、居住跟就业之间的同步协调性布局不优有关。

  三是要“优化”。成都建设公园城市示范区,不能平均用力。顺应城市高密度发展要求,要注重在人口密集的居住区建设口袋公园,避免家门口附近没有足够的生态用地。如果要享受自然环境,需长途开车到郊野去,这样实际会增加周末时段的交通拥堵,同时又出现工作日城市郊野生态绿地闲置。

  四是要“相融”。成都在“建圈强链”、发展先进制造业的过程中,要避免制造业布局跟人口密集区接近,把制造业适当往新区、郊区外迁,保持工业发展区和生活居住区之间的空间适度分离;但同时,在制造业集聚区域附近配套居住的功能和生活服务功能,使得从事制造业的人口,不需要长途的通勤。

  五是要“抱团”。成都要以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为载体,加强与重庆更好合作,并与西安等西部中心城市抱团取暖式发展,有些产业或活动可以一起打造西部品牌,共同打造带动全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增长极和新的动力源,共同推进新时代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

  在担当战略使命中提升发展能级

  成都日报:每个城市发展阶段过程中,都会考虑自己的发展阶段特征,考虑城市自身的优势,考虑城市未来的需要以及现在的可能性。对未来成都发展,您有哪些对策建议?

  陆铭:进入新时代,中央高度重视成都的发展。成都要在担当战略使命、服务发展大局中找位置、强担当、作贡献。在成都都市圈建设中,发挥好极核功能,破解传统的“一城独大”印象,形成发展和生态宜居统筹兼顾,大城和小城一体化发展状态。在公园城市示范区建设中,要更好处理人口集聚区的服务业发展与公园城市建设的关系,促进紧凑型城市发展和生态宜居的公园城市建设相得益彰。在产业定位上,成都要利用自己生活质量较优、综合服务水平较高、城市生态宜居、文化产业发展态势较好等优势,吸引更多的人才特别是年轻人才集聚,激活城市产业升级的动力。在未来产业发展导向上,要清楚认识到中心城市的功能逐渐服务化,更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加快文化科研、设计、动漫、文娱和体育产业等现代服务业发展,更好赋能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成都都市圈内其他城市制造业、服务业发展。

  要清楚认识到,发挥好中心城市的赋能作用,大力发展先进服务业,是引领下一阶段中国城市经济发展和全国产业升级的引领性产业,成都应大力增强先进服务业集聚发展的动能。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记者 陈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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