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米手机”和“腾百万”说起　　 　　李克强总理在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要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2015年由此被视作“互联网+”国家战略元年。一时间，中国新经济发展风光无限，尤其是在电子商务、移动支付、即时通讯等领域，逐渐到了世界领跑的位置。就在8月2日《纽约时报》发表《硅谷进入“抄袭中国”时代》的文章前后，“小米手机”和“腾百万”两件事突如其来、引人关注。 　　在7月小米科技举行的外部专家研讨会上，创始人兼CEO雷军直言，最近小米处在低谷期，并表示将从“电商小米”向“小米之家”转型。根据第三方机构统计，今年上半年，小米手机国内销量跌至第五，全球销量跌出前五，被华为等品牌拉开了距离。小米手机作为互联网领域新贵，与前两年的高歌猛进相比，其剧情反转之快让人愕然。“只要站在风口，猪都会飞起来”，想到雷军的这句名言，就让人唏嘘。问题是如果风口消失，而猪又没有进化出翅膀，该如何是好？业界对雷军大搞插线板、体重秤、平衡车……把小米科技办成“百货公司”颇多微词。其实不然，雷军是因为在手机领域缺乏关键核心技术的持续创新能力，无法精耕细作，只得广种薄收，不得已在相关领域快速复制前些年小米手机赖以起家的商业模式，以期攻城略地构建“智能家居生态系统”，才逐渐偏离小米手机“为发烧而生”的核心理念。 　　8月初，上海新飞凡电子商务公司发表声明，腾讯和百度退出投资人名单。要知道，这个“新飞凡”当初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2014年8月，万达、百度、腾讯高调宣布成立万达电商公司（新飞凡），计划五年投资200亿，打造全球最大的O2O电商公司。也就两年光景，便“曲未终人已散”“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没有共同愿景和共同价值观的合作都是乌合之众”，这是当时被万达电商对标的马云说的。其实，“腾、百、万”都缺乏成功的电商基因，更重要的是万达电商立志打通线上线下，重点改造线下，加上产品线众多，投入实在过大，这与阿里巴巴搭建电商平台，实体企业自我投入自我改造自我接入的模式相比，显然有不能承受之重。 　　对这两个案例，可以煮酒论英雄，但显然未到盖棺定论时，风物长宜放眼量。我们当然期待小米重回快车道、万达电商蹚出新路来。毕竟小米是中国新经济的代表，估值高居初创公司世界第二；万达代表着中国巨型传统企业，是主动拥抱互联网的探索者，他们的实践都极具标志性意义。不能“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我们应该给予更多期待和祝福。 　　应该说，近年来“互联网+”一直处于大“风口”。具有互联网基因的公司，或者讲述互联网故事的公司，纷纷成为各路资本追逐的对象，高估值带来的创富神话不断上演，形势看上去的确一片大好。但上述两个案例告诉我们，事物发展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前途也许是光明的，道路往往是曲折的。我们不否认“互联网+”仍是大风口，但同时应该看到“互联网+”正处于一个重要关口，急需冷眼观察、客观审视，厘清一些认识、完善一些做法。 　　第一，互联网是一个工具。华为任正非认为，“互联网虚拟经济就是实体经济的工具。不能把工具当成目的。锄头是用来种地的，不能因为锄头多、造型美，就在那里耀武扬威，不去种地了！不种地，锄头没有一点意义。”小米手机把“互联网营销”做到了极致，做成了经典。但从本质上说，产品的生命力来自于持续创新和高性价比，如果产品的高品质和时代感跟不上形势，无异于在新经济浪潮中裸泳。互联网这把“锄头”当然可以成为一个产业，但其最大价值、最持久生命力只能来自与实体经济和日常生活的紧密融合。就像金融，虽然已经演化成了一个自成体系高度发达的独立行业门类，但如果“脱实向虚”，则可能越创新越发达则泡沫越大问题越大，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尽管当前“互联网+”浪潮在用户、市场、渗透性、创造性方面，与十几年前那场互联网泡沫不可同日而语，但经验教训不该遗忘，互联网的工具属性没有改变，如果不与实体经济相结合，则有沦为“奇技淫巧”之虞。当然，也不能真把互联网看作“一把锄头”。当前和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或将证明，互联网就像第二次工业革命中的电力一样，必将带动各行各业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第二，O2O是一个趋势。当今时代，互联网正从PC互联走向移动互联、从买卖商品走向买卖服务、从信息联结走向万物互联、从信息爆炸走向大数据云计算。尽管万达电商的发展遇到了一些问题，但其线上线下融合的O2O模式的确是一个方向。O2O更侧重服务性消费，B2C更侧重购物，也有人将O2O视为B2C的一种特殊形式。“O2O最伟大之处，不是建立了新的模式，而是真正从个人需求这个以人为本的角度出发，重新定义了经济哲学”。它把网上和网下的优势有效结合，充分利用了互联网无边无界、海量用户、信息交汇的优势，同时充分挖掘线下资源，进而促成线上用户与线下商品与服务的交易，革命性地拓宽电子商务的发展方向，使电子商务由规模化走向多元化，对商家和用户的增值服务也天宽地阔。这一切无不得益于移动终端大量普及、在线支付日趋成熟、数据算法不断进步、消费者习惯养成和忠诚度持续攀升。苹果投资滴滴，阿里巴巴牵手苏宁，腾讯入股京东、美团、大众点评、同程，百度加码百度糯米等，不一而足。线上通吃、线下局促的时代也许即将过去，线上线下重新达成平衡与融合，将是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共同的机会。关键是互联网企业要勇敢落地，实体企业要积极拥抱互联网，各走一步海阔天空。 　　第三，“+互联网”是后发地区的现实选择。由于摩尔定律和“类摩尔定律”的作用，互联网领域发展之快，简直“乱花渐欲迷人眼”。前段时间，一本地企业找笔者探讨，说要搞场景应用型电商，要做“西部马云”。笔者在不胜感佩的同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对于互联网领域的新入者来说，当前做电商大平台、做互联网生态系统的机会不是太好，市场已经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近期很难有力量撼动‘BAT’的江湖地位。比较现实的做法是，深耕细作垂直领域，争做细分行业的单打冠军。”尤其是我们西部内陆地区，在互联网领域起步迟、基础差，实体经济占比大，拥抱新经济最可行的办法就是鼓励传统产业、实体企业+互联网，大胆自我革命，才有可能真正赶上新经济这趟高铁，分享新经济发展红利。既要防止被互联网大潮抛弃，也要防止好高骛远、脱实向虚、走到讲故事玩概念的道路上去。财大气粗的万达建综合电商平台都如此吃力，“小本儿买卖”砸进去真可能连泡儿都没有。 　　第四，政府统筹兼顾，综合施策。一要加强预期管理。马云成为不少国家政府首脑的座上宾，得益于中国电子商务的飞速发展，背后是政府在税收政策、金融监管、基础设施、舆论环境等方面的大力支持。前段时间国务院放行网约车、鼓励发展分享经济，我国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承认网约车合法化的国家。像这种积极的信号、开明的姿态，还要持续释放，我们就更有可能在新经济领域更多领跑。二要健全政策体系。目前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发展新经济的热情都非常高，政策措施也是“比着出拳”，急需立足于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发展方向，对相关政策进行集成、创新并体系化。三要制定行动计划。不同产业、不同企业与互联网的亲近程度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变革模式。应该探索建立传统产业+互联网“亲近指数”，指导有关方面制定采用新技术、拥抱互联网的行动计划，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整体升级。同时还应该制定一个广覆盖、高水平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计划，打好未来基础。四要构建利益联结机制。当前，传统企业上网、互联网企业下乡，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四川作为人口、资源、经济大省和全国八个农村电商试点省市之一，不仅引来淘宝、京东、苏宁等抢滩登陆，本土中药材天地网、1919连锁等专业平台也开始深耕基层和农村，各种战略协议也签了不少，实质性合作全面展开。政府要像前一阵规范引导工商资本下乡一样，指导帮助搭建好利益联结机制，尤其要注意维护好中小微企业和广大农民群众的利益，增强他们的获得感。 　　（作者系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